更新时间:2024-06-27
第四章
我没有回到同学聚会,离开了酒店。
出租车上,我哭得不能自已。
我细想几年婚姻里的日日夜夜,回忆陆衍曾经的甜言蜜语。
不知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这几日,我每一天都在努力帮陆衍寻找借口,我按奈猜测。
想等一个解释。
可惜,没有解释。
陆衍与唐柔的重新联系仿佛天经地义,不需要知会任何人,包括我。
我真傻。
一个根本不在考虑范围内的人,怎么还祈求得到一个解释。
车子在疗养院门口停下。
司机递来一张纸巾。
「姑娘,别哭了,人生除生死无大事,万事看开点。」
「别嫌我多话,我女儿跟你差不多大。」
「谢谢。」
我接过纸巾。
有那么一瞬间,很是羡慕司机师傅的女儿。
他一定非常爱自己的女儿,才会在看见与自己女儿年龄相仿的女孩哭时,都要忍不住安慰一句。
可惜。
我没有一个爱我的父亲。
我甚至没有见过他。
他在妈妈怀孕的时候出轨了。
小三挺着比我妈妈还要大的肚子登堂入室。
妈妈气晕住了院。
她向来好强,在我还未出生前便提了离婚,并且向爸爸宣扬,会独自将我抚养长大,并且我一定会比他和小三的孩子要厉害。
可是,她的这一股不服气再遇见第二任丈夫时烟消云散。
在我出生前两个月,她又遇见了真爱。
我成了她幸福的绊脚石,成了她二次婚姻不幸福的又一个借口。
她忽略那个男人对她的打骂,只向我发泄她的一腔怒气。
我的童年没有阳光。
我总是躲在壁橱里,试图躲过一次又一次的争吵和谩骂。
她又离婚了,也终于决定不再带着我这个拖油瓶。
在她遇见第三任丈夫时,她把我扔到了乡下。
后来,在遇见陆衍前,我的生命里就只剩下了姥姥。
姥姥虽年迈已高,但对我很好。
她给我做新衣服,送我去学校,还会哼着歌哄我睡觉。
姥姥说,我要乖些,再努力一些,村里的人才会喜欢我,才会愿意帮助我们。
我很乖,也很努力。
我考上了大学。
拿到通知书的那日,姥姥却在村口迷了路,她问我,家在哪里。
姥姥得了阿尔茨海默,我不愿接受,于是在她的病房内贴满了自己的照片。
我想着,总有某一天,某一刻,她会想起我。
现在我却在庆幸。
她能忘了真好,这样也不必为我以后的死伤心。
此刻,我静静的看着病房里的姥姥。
我发现,我曾经以为可以改变的一切都是无用的。
我没办法再守护姥姥,我也没办法让陆衍真的只属于我的一个人。
他或许爱我,却不会只爱我。
初恋总是难忘,意难平的恋情总是深刻。
他是我的初恋,可我不是他的初恋。
姥姥总说,握不住的就放手,会轻松些。
我太累了。
我想轻松些。
......
走出疗养院,我开了手机。
数几十条短信跳出。
我还没来得及的回复,陆衍的电话拨了过来。
「你在哪里?为什么关机?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陆衍语气急切。
我刚要开口,陆衍的车停在面前。
他拿着手机跑下车,神色慌乱的冲到我面前,将我拥进怀里,声音透着沙哑和紧张。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你吓坏我了。」
「小叶子,不要再乱跑了好不好?」
话语间竟还掺杂着些许害怕。
我们回了家。
陆衍一路没问我,为什么离开,我想,他大约是知道原因的,只是不愿提及。
我也默契的配合着。
回到家,陆衍说看我午饭没吃多少,要为我亲自下厨。
他厨艺其实不算好,煮菜不是偏淡就是偏咸,只是哪怕这样,我也欣喜。
每次都会吃完。
陆衍在用他的行动来弥补我,以掩示自己内心的心虚。
而我,看穿了后,反倒没有那般在意。
我不再执着于陆衍给我一个解释,不想去追问一句,陆衍是否爱我,又爱我几分。
我吃完陆衍做的一如既往不怎么可口的饭菜。
入夜,他在我额间落下轻轻一吻,视我如珍宝般将我拥入怀中。
连续数日,他没在夜里给唐柔打电话。
日日早归为我下厨。
似乎,他的心里真的只有我。
直至。
唐柔敲响家门。
......
近日我病情急转而下,疼痛的时间渐渐增多。
医生为我开了药。
我因怀孕不敢服用。
他劝我,尽早拿掉孩子,因按我的病情,哪怕再留着,孩子也无法在我死前出生。
「不如早些打掉,服药减轻痛楚。」
我心中清楚,但仍有不舍。
我这一生,亲情缘分太浅,好不容易有血脉相连的骨肉,哪怕知道没个结果,也想多有几天相处之日。
听到敲门声时,我刚从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中缓神。
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才发现已是中午。
我出声应着门外的人,撑着身子去开门。
唐柔站在门外,一脸笑意。
她穿了身休闲西装,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明艳动人。
相比之下,脸色苍白如纸,身形削瘦、精神不济的我,更显可怜。
「叶慧,你不舒服?」
唐柔关心问。
我摇头否认。
「没有,你有事吗?」
「我来帮阿衍拿下午开会用的文件,他忘了拿。」
唐柔怕我没明白,又解释。
「回来后我一直想找一份工作,找了很久都没有合适的,前几天阿衍介绍我进他们公司,我和他现在是同事。」
我怔愣了数秒,直至唐柔再次出声唤我,我才让她进了屋。
唐柔走进书房在书桌上找到了那份文件,也看见了我和陆衍的婚纱照。
她站在那里,愣了几秒后,扯出一抹苦涩笑意,随后看向我。
「他怎么带你去这所教堂举行的婚礼,这明明是我和他约定结婚的地方。」
我好像已经习惯了心如刀绞的痛感,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性的。
我望着唐柔。
「所以,是我的错吗?」
唐柔回神,有丝慌乱。
她似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对不起,我失言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如果我介意呢。」
我说,「唐柔我介意的话,你会离开陆衍吗?会不故意透露给我,你和陆衍是同事吗?还是会收起你想靠近陆衍的心思?」
唐柔诧异的看我,对我的追问始料未及。
在她眼中,或许我永远都是自怨自艾的,是沉默的承受一切然后直至再也无法承受,而默默离开的。
「唐柔,能离他远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