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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免费在线阅读

第26章

更新时间:2024-07-17

第26章

暗箭难防

春菲微荡,碧草蹊径。

白鹿茗坐在马背上,闻风牵着马绳立在一旁。

半刻钟过后,马儿侧头调转方向,白鹿茗的视线跟着转动。

只见,前方一身量高大颀长,眉目如剑,身着箭袖骑服的男子迎面款款而来。

他神情淡淡,和白鹿茗视线相触的那一刹,嘴角不受控制地溢出一丝难以为情的笑容。

白鹿茗心头一跳,脸色霎时漾起一波绯红,抿着嘴角垂下头去。

他过去在战场上必然也是这般英姿飒爽的吧,只可惜,自打他负伤回来,便不曾见过他如此打扮。

北堂黎来到马下,轻轻拍了下马臀,亲昵道:“今日要辛苦你了。”

战场上,战马于兵将而言,不仅仅是坐骑,更便是同袍战友。

白鹿茗心道:难怪都说将士对马儿总有种别于常人的情感,北堂黎想来更是如此。

北堂黎在闻风内力的扶送下,跃上马背,白鹿茗瞬间感到身后一股暖意拢来,如同寒冬腊月里让人从背后裹了一件绒袄。

他的胸膛随着马匹的悠悠踱步,时不时地贴到她的后脊背上,燃起她脊椎骨的一阵又一阵颤栗。

“今日,我们去远一些的地方。”他的絮语如同春风拂面一般扫在她的耳畔。

这般光景,又叫那群看热闹的女眷狠狠艳羡了一番。

北堂黎虽然腿上有伤,可马速不快,倒也并不妨碍。

许是太久没沾着马背,今日的北堂黎显得神采飞扬,缰绳轻提,马儿便在他的催促下,轻快地小跑起来。

马儿跑起来的时候,春风也跟着荡漾,拂在身上,真是说不出的惬意舒爽,也将昨日的忧愁带得无影无踪。

马蹄榻过浅草,翻出几点露珠。

吓跑了草丛里正被简王瞄准的野兔。

“嘿!什么人呐……”定王拉高了语调,有些不乐意了,等看清了是晔王夫妇,脸上的表情更加复杂起来。

简王抬眼看去,只见晔王夫妇仍沉浸在二人的世界里,并没有留意到他们这边丢失的猎物。

北堂云迟虽习骑射,却非武人,为了继续在此次的春搜中拔得头筹,北堂卓音在这一路上为他带了吹矢,并淬了***在针尖上,藏在特制的竹筒中。

“这个晔王妃伶牙俐齿,三番两次叫我吃了哑巴亏,若非看她一介女流,我早就……呵,看我如何杀杀他们的锐气。”

定王咬着牙根,昨日他的马儿不知怎的就发了疯,领他大失颜面。

“今日晔王也在马上,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呀。”他眼神邪魅,勾起一记讪笑。

说完,他缓缓策马,命心腹随从带上吹矢,暗中跟着北堂黎。

“卓音,你做什么,若是让父皇发现……”简王昨日刚刚失利,即便对晔王夫妇今日的行径也有些不满,可他今天并不想再冒险多生事端。

“担心什么,此处偏僻,让我捉弄下他们,你不也同样和我看不惯那位九皇叔嘛。”

北堂卓音行事跳脱,我行我素,看来是下定了决定要整北堂黎一整。

北堂云迟喉间忽地被什么哽住。

他曾欣赏过这位曾经的大褚战神,也想过要拉拢他,成为自己夺嫡路上的一大助力。

可当他得知父皇对这位九皇叔的真实态度后……

心里的那杆秤,偏了。

北堂云迟深知北堂卓音疯癫起来拉也拉不住,而他也存着私心。

嘴上虽劝,可却也没强拉着他,跟了几步,便停下来,拉开弓箭对着旁边的一只野雉。

此地虽然隐蔽,可未免落下口舌把柄,他还是不跟过去的好。

这些肮脏的事,不应该跟自己扯上关系。

一箭离弦,“嗖”的一声,箭矢中的。

简王眼神一瞟,便有两人出列,跟在北堂卓音后面。

他的唇边勾起淡淡一笑:只盼定王既能得手,又不要将事情闹大才好。

北堂卓音带着人跟着晔王的马蹄行进了一段,来到密林深处。

他顺着风向,举起吹矢,正要使力,却被身旁简王派出的人拦住,“晔王在军中五年,殿下不怕他提前发觉,捉到陛下面前***吗?”

“你看他现在哪还有半分武人的模样,说是***文人,我倒还信上几分,放心,他如今残废,不比往日,便由我来试试他的深浅。”北堂卓音唇角一勾,露出邪蔑的笑。

这一次,无人再拦,身为简王的心腹,北堂卓音的那句“试试他的深浅。”很打动人。

如今无论是谁都想知道,曾经大褚不可一世的战神,腿疾后,究竟还有几分实力。

反正出手的人是北堂卓音,若是事发,大家都可说是没拦住便好了。

总归这么大的猎场,马速并不快,晔王顶多便是摔一跤,落个面子罢了。

又一阵风来,北堂卓音将吹矢放到唇畔,用力一吹。

那淬了麻醉的金针借着风势,一头扎在晔王胯下的马臀上,骏马受惊,嘶声一叫,扬起马蹄,奋力跑起。

马背上的北堂黎和白鹿茗也重重吃了一惊,北堂黎第一时间拽紧马绳,可仍无法止住马儿狂奔之势。

疾速的奔跑,令麻药加速流遍骏马全身,劲草、树枝在左右两侧不断掠过,速度快得就像是这两旁碧色春景自己朝着他们压来一般。

他们本来就靠近猎场边缘,骏马奔驰,不消一会儿便见到了围住猎场的铁丝网。

白鹿茗试图驭风拦马,怎奈这风儿在马儿的疾速行驶中刮得猎猎作响,要与之对抗,实在需要强大的意念。

白鹿茗此时心惊,心神无法完全集中,催动的风团有限,根本无法对抗骏马的奔驰。

“快想想办法!”白鹿茗脱口而出,语气近乎恳求。

眼见就要撞上,身后的北堂黎却一路沉默,没有任何行动。

心狠狠地撞了两下,白鹿茗的双手突然放弃了马缰,转身回抱住北堂黎。

北堂黎剑眉一凝,反抱住她的双手,将她紧紧揽在怀中。

白鹿茗腕上的镯子被他覆住,一阵灼烧感烫在手腕上,令她顿时意念松散,使不上劲。

“别怕。”北堂黎的唇几乎贴在她的耳垂上。

她的两只手被北堂黎收到心窝处,整个人更是被他反抱埋在怀中,已放弃了挣扎。

这时,马儿呜咽一声,应当正是麻药起了作用,骏马失了力气,前蹄一跪,将马背上的二人狠狠甩了出去。

那铁丝网上扎着无数铁丝倒刺,若是落入网中,这身子恐怕是要被扎出无数个小洞。

北堂黎抱着白鹿茗,两人滚做一团,快速向山崖滑落。

而他们滚去的方向正好出现了一处缺口,如同在黑暗中被强光撕开的一道口子。

北堂黎星眼一抬,瞧准了方位,抱着白鹿茗往那边一转,从缺口处滚落山坡。

不远处,正马不停蹄地追赶过来的北堂卓音冷眼看着这一切。

可也只那么一瞬,他立即换了副神色,像是看傻了眼,全然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似的。

他慌了神一般,急匆匆地从自己的马背上跳落,跌了几步坐倒在晔王的坐骑后方,第一件事便是将马屁股上的金针给拔下来,转身命人收好。

“他们呢?”北堂卓音四处看了看。

他们虽然一直追在后面,可前面的马儿发了疯似的向前跑,他们又不想跟得太近,惹得嫌疑。故而只隐约看到北堂黎和白鹿茗从马背上跌了出去,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从斜坡的哪个方向滚落。

这时,有细心的随从已看到了铁丝网缺口处挂着几条被勾住的锦丝,颜色材质正和北堂黎今日所穿的骑服一致。

“这不正是昨日被那只野彘撞出的口子吗?这下可玩大了。”面上的愧疚与惊惧之情过后,北堂卓音露出了一丝讪笑。

毕竟是丢了位亲王和王妃,他们也不敢隐瞒,在周旁查勘了半晌,并无其他发现。

定王叮嘱随从管好自己的嘴巴,几人串好供词,便回到主帐中向褚帝汇报。

主帐中,简王也在。

北堂卓音只说是晔王骑的马突然得了失心疯,将晔王和王妃摔出马背,从野彘撞出的铁网缺口处滚落山坡。

褚帝听完,脸色不辨,叫来此次负责围场安全的官员,怒斥其没有及时做好猎场的修补和维护,最后连同简王和定王也一起责怪。

“你们也是!既然野彘是你们追跑的,为何没有及时告知。”

那时候他们只忙着搏得头彩,抓捕猎物,哪里会想到这一茬。

“叫顾言带队,立即沿着铁丝网缺口的下方全力展开搜寻。务必找到晔王和晔王妃!”褚帝脸色不悦,“还有你们两个,也别闲着,跟着去找!”

“臣遵旨。”简王和定王跟着领命而去。

顾言整顿后,闻风也跟在了搜寻卫队中。

见这群人脸行动散漫,有些气恼,“顾首领,时候也不早了,到了天黑,寻人恐怕更加不易,是不是让你的人多提几分精神?”

顾言客气地笑笑,“闻大人何以会说这样的话?失踪的可是晔王和王妃,咱们大褚曾经的战神,陛下说了让我们尽全力搜索,又怎会怠慢呢?”

这位护卫首领曾得褚帝密令护送他们去往皇陵,实则对他们暗中监视,他又怎会不晓得褚帝对晔王的真实态度!

听着他方才敷衍的回答,闻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冷脸以对。

顾言见他脸色不佳,“好了,闻大人,咱们也算老交情了,既然你不放心,我再提点提点他们便是。都有了!大家瞪大眼睛,看仔细了,否则,闻大人要怪咱们不够尽力。”

听这渐弱的语气,哪里是命令,分明就是调侃!

顾言为何就不怕褚帝责怪,偏要在众人面前拿他闻风这根鸡毛出来当令箭,徒惹人耻笑罢了。

闻风鼻息重重出了口气,甩下这些人,自行走到队伍前列。

刚刚离去一炷香的简王重新出现在了主帐中。

“父皇!”

“云迟,这件事,首尾究竟如何,你可清楚?”

“儿臣……知晓。是北堂卓音的伎俩。”北堂云迟并没有犹豫,也没有像之前那样为北堂卓音掩护,而是果断地将事件始末真相,原原本本地报于褚帝。

“……事实的经过便是如此,是卓音为泄私愤,捉弄晔王,晔王同晔王妃一时难以察觉,才滚落至坡下,而那个口子又恰是儿臣昨日追捕一头野彘时,被野彘撞破的口子,此事并无作假。”

“可确定不是晔王自己玩弄的把戏?”褚帝挑眉,双眉间的小山纹不曾化去。

这位帝王少年时便是个多疑且善妒的性子,如今随着年岁的增长,江山已在他手中坐稳,天下至尊,无需再同谁嫉妒。

可晔王北堂黎,在他心里终究是根隐刺。

简王闻言,弓身垂眸,“儿臣并不这般认为,只能说是巧合中的巧合了,野彘撞破铁网并非晔王所致,今日摔马更是因定王泄愤而起,就连晔王妃也无能幸免,怎么看,晔王都是整件事的受害者。更何况,那处山坡之后,便是险崖,晔王如今已是废了一条腿,恐怕……””

“嗯。”褚帝松了口气,稳稳当当地仰于椅背上,冲儿子摆了摆手,“让护卫尽力搜索便是。”

得知实情后,褚帝的心绪归于平稳,原来是老二那个不成材的儿子闹出来的事端。

当初送北堂黎出征时,他没想过,这个皇家少年,竟能在短短五年里成为大褚不败的战神,受尽拥戴。

如今他负伤回来,成了一个废人,又和北堂卓音结下深仇大怨。

一介帅才不仅在春搜上大出洋相,而且无法自保,真是叫人心里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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