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7-17
我是家中***,父母向来娇纵。
他们对沈砚种种考量,并没有瞒过我。
可惜我那时天真,不晓得甲之砒霜乙之蜜糖的道理。
我是满怀欣喜嫁给沈砚的。
世界上有哪个女子,一开始不是期盼日子幸福美满的啊。
那时他在书斋苦读,至晚方归。他说怕我打扰,不许我送饭,我就忍了相思苦,每夜在家中点一盏灯,照亮归家的路。
到后来我才知道,和沈砚一起读书的几个举子,家中都是有娘子送饭的,沈砚不是怕打扰,而是不想见我。
他宁可吃白水泡饭。
沈砚开始对我好,是在我有孕以后。
那是我们成婚的第六年,我怀了身孕。
他下了朝,会来我房中看我。我的胎一直不稳,吐得厉害,只不过怀了两个月,便瘦得不成人形。
沈砚拿着一小碗炖得软烂的脱骨肉,小口小口地喂我吃肉糜。
说来也奇怪,只有沈砚喂的东西我不会吐。
那时候我真的以为日子要好过起来了,我们就像天底下最寻常的俗世夫妻一样,商量孩子的名字。
男孩他定,女孩我起。
可惜老天总喜欢跟我开玩笑。
那个孩子在第三个月的时候流掉了。
沈砚对我的好也戛然而止。
婆母明里暗里说我,是不会下蛋的鸡。
我沉浸在丧子之痛里,沈砚一次也没来看过。他当天下午就接了圣旨,去南方治水。
沈大人日理万机。
他在南方的功绩不少,听说出城时,百姓夹道相送。
他唯一送过我一样东西,是随信来的,一株风干了的紫茉莉,是京都少见的花。
我也念过书,知道这个叫「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很是风雅。
不知他在治水的间隙,看见了什么,终于想起遥在京都,他还有一个刚丧子的发妻。
可是我要的,何止这个?
这一株风干紫茉莉,用力一捻便成粉末。还比不上,我出门时,门房递过来的一把伞。
事情到这里,也尚且算过得去。
我真正对沈砚死心,是在成婚第十年。
他从族里抱回来一个男孩,交予我养育。
我欣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事必躬亲。
其间发生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孩子长到两岁,像喂汤羹这样的事情,他一次也没有做过。
那时候沈砚在做什么呢?
他在宫里辅佐幼帝。
幼帝平日里读的诗集,都是他亲手写的注,旁边甚至画了小像。
我不知他哪里来的时间做这些事。
新帝年幼,离不得母亲。听闻太后貌美,做贵妃时,容貌已是冠绝后宫,说起来,那太后比我,还小上几岁。而幼帝被惊雷吓醒,太后安抚不下来,第一时间居然要传唤沈相。
他们总在一处。
我不敢说我吃当朝太后的醋,可坊间确实偶有传闻。
什么太后幼帝孤儿寡母,什么一代权臣甘为裙下臣,如此云云。
沈砚耳目遍布京城,他不可能不知道。
可是他从未对我解释过。
第二件事,是我的佑儿会说话了,他说,要是他是皇帝就好了。
我听过之后大惊,这是传出去要杀头的话。
那是我第一次打他。
可我知道佑儿那句话的后半句。
「要是我是皇帝就好了。
「这样阿爹就能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