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8-22
临下班,我请了假。
先去银行将存单加了密码,而后回家。
才拐过公厕,我便被人打倒在地。
雨伞翻在路边,一双大手将我拉进臭水沟里。
雨落在我身上,粘稠地裹着我的身体。
我抖成一团,被那人死死将脸踩在地上。
“林浅!真有你的,偷着攒钱还动手打妈?谁给你的胆子?欠C的小***,我看你是不是还想去工地捡废铁啊!”
是我弟,林皓安。
我挣扎着要起来。
我弟伸出手,“存单和身份证拿来!”
我乖乖掏出来交到他手上。
他将脚提起来,啐了一口,看向地下室的方向,“你也就配住在这里,一只烂在粪坑里的蛆!”
他这个人大摇大摆地走了,留我这条蛆在臭水沟里挣扎了半天,才起来。
回家后,我收拾了几件衣物,请了假,住进单位附近的酒店。
第二天,那三个人的电话轮番打进来。
我不接,我妈又开始发微信。
“林浅!我去试了一下,你把存单设密码了对吧?赶紧告诉我,马上就到期了,没有密码怎么取款!”
我任他们狗叫,不予理睬。
直到存单到期那天。
如上辈子一样,雨过天晴,是个好日子。
我给我妈打了电话,约她见面。
将密码工工整整写到纸上递给了她。х?
“妈妈,我工作忙,密码给你了,你们自己去取吧。”
我妈将信将疑,“要是密码不对,小心我让你遗臭万年!”
我微笑着看着她和我爸走进银行。
我弟没来,他在售楼现场排队等优惠呢。
九点半,那个上辈子捅了我十八刀的男人跟在我爸妈身后出了银行。
刀子捅进我妈肚子的时候,我爸抱着脑袋,离得远远的,哭嚎着劝我妈把钱给人家。
他那副样子,就跟我十二岁那年在工地看到的,一样的窝囊。
我妈不肯放手。
我看着那把雪亮的尖刀一下又一下的,划开她的肚皮,挑断她的手筋。
特警击毙凶手的那一刻,我身上残留的痛彻底消失了。
我冲到我妈的身边,抓起五十万,跟她一起上了救护车。
我妈眼神涣散,却还知道抓着我,让我救她。
我拍拍那五十捆带血的现金。
俯下身子。
“妈妈,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拿钱救你!”5
我爸这时愤怒地望着我,“林浅,你掉钱眼里去了吗?救自己亲妈还要讲条件?”
是啊,爸爸。
我掉钱眼里了,这还是跟你们学的呢?
上辈子的这一天,你们给我上了关于亲情与金钱之间相互拉扯时,该留下谁,该放弃谁的最好的一课。
我爸理直气壮地来抢我手里的钱。
“这是林皓安买房的钱,不是你的!”
他的大手抓得我好疼啊。
我笑着看他,“刚刚面对劫匪时,你这股子抢钱的勇气哪儿去了?”
那时的他,多么像一个小丑。
即便劝我妈放弃,也是离得远远的,不敢靠近刀子半分。
他看着血从我妈身上流出来,听着我妈的嚎叫,却捧着脑袋捂着耳朵,说他是被吓坏的驼鸟,都侮辱了畜生这个词。
他为父的尊严被我挑战,我爸冲我瞪眼睛,“欠打吧你。”
我死死抱住我的钱,“林滔,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抢我的钱,这是犯罪。”
“你叫我什么?!反了你了!”他吹胡子瞪眼睛的,“这钱分明是你给我们的!”
“是吗?你有证据吗?”我掏出手机,给他放了一段录音,“来吧,听听,我倒是有证据,这是我自己的钱,你们只是帮我取一下而已。”
录音里,我诚恳地对我妈说。
妈妈,我工作忙,密码给你了,你们自己去取吧。
“听听,我哪一句话,说要把钱给你们,给林皓安了?”
心里有个小小的我,她胆怯地张望着,看着我勇敢地拒绝了我的父亲。
她不知道,其实我也浑身冰凉,指尖发抖。
但是,我要保护她,我必须强大。
我妈见我们吵得不可开交,气若游丝地开口。
“林浅,你长大了,有钱了,所以就硬气了?我们老了,你不想管我们的死活了对不对?”
她心底似乎知道我想让她用什么条件来换她的命。
但显然,她不是很愿意。
因为她一句也没问我想让她做什么。
却直接拿亲情来道德绑架我。
我看着被捅成血葫芦一样的她,白森森的手筋挂在外头,像被折断的鸡爪子。
“你说对了,从十二岁起,我就天天盼着自己长大,盼着自己坚强,一直以来,我都想将你们踩进烂泥里,让你们尝尝,遭人贱踏的滋味。”
很可惜的是,上一世的我,直到死,都没坚强起来。
哪怕我攒了五十万,可以给自己一个栖身之地了,却还是困在十二岁那个小小的破碎的心灵里,再也不敢朝前多迈出一步。
我妈连着吐了两口血。
我笑着说。
“录音在哪儿?拿给我!不看到东西,我是不会交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