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8-23
我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天色渐晚，却无处可去。
恍惚间一辆迈巴赫缓缓驶近。
我转头看。
车里的人没好气，看着前面的路冷淡出声。
「上车。」
我盯着他看了一眼，握紧行李箱的把手继续走。
梁宥安加大了声音催促。
「上车！」
我仍然不打算听他的，自顾自向前走。
梁宥安不耐烦了，刹停在我前面。
下车夺了我的箱子，又来牵我的手。
「你闹什么？」
强硬把我塞进副驾，他一脚油门驶入主道。
等红灯的时候，他转过来看我。
「闹够了没有？
「回家，好吗？」
我没应答，转而问。
「是我妈让你来的？」
他轻嗤笑道：
「她是给我打了电话道歉来着，不过，是我自己要来接你的。
「你看，你们家都不让你进门，除了我，谁还敢要你？」
那一刻我的内心无比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到家他也没立刻下车。
握住我的肩膀，低头很认真地说：
「不闹了，回家好好过日子，成不？」
有那么一瞬间，我真想问问。
我到底闹什么了？
可看着他的眼睛，我脱力似的放弃了抵抗。
我有什么资格能放弃他呢？
我，我的全家，都只是一朵依附于梁氏的菟丝花，失去他的庇佑，等待我的，就是万劫不复。
算了。
「梁氏那笔新单子，我给你弟弟了。」
梁宥安把我拉到他腿上坐下。
一边伸手拧我的脸。
「别拉着个脸了，行不行？
「你弟弟这猪脑子，要不是我提携他，他能干什么？早喝西北风去了。
「你这做姐姐的，不得替他感谢感谢我。」
秦天生下来就先天不足，所以家里人一贯宠着他，把他宠成了个无法无天的性子，智商洼地，又横冲直撞。
我很讨厌他。
还记得我九岁时养了一条小土狗，雨天从垃圾桶旁捡回来的，很乖很可怜。
但秦天脾气暴躁，只要狗不理他，他就去拔狗的毛。
终于又一次拔毛后，狗狗没忍住，回头咬了他一口。
都没有咬破皮，但惹怒了他。
他疯了一样踢打小狗，我拼命护着，和他扭打起来。
第二天，父母就将那狗送走了。
任凭我怎么哭闹都没有用。
我一直不知道狗狗被送到哪里。
直到去年在餐桌上，亲戚们提到狗肉，我说没吃过。
弟弟突然笑得捶肚子。
「你怎么没吃过？你养的狗哎！」
刹那间，寒意布满全身。
爸妈相视一笑。
「也不知道你在哪捡的？比外面狗肉馆的还好吃。
「是啊，你不会以为有人会愿意养一只土狗吧！」
弟弟说：「那狗送到奶奶家就被宰了，亲戚朋友一人提一袋子。」
见我的脸白了。
弟弟哈哈大笑。
「你自己也吃了，可不能怪我们哟！」
我的手抖得不成样子，连筷子也拿不下去。
喉咙里一阵阵反酸。
那一天是怎样过的，我不愿回想。
只是我再也不会养宠物了。
秦天打来电话道谢，梁宥安开了免提。
他们说了什么我没注意。
只听见秦天最后对我说的一句话。
带点嘲弄：「姐，谢谢你给姐夫吹的枕边风！」
我几乎是难以忍受般地闭了眼睛。
他们拿我当什么？
好像我只是用来从梁宥安这里获取利益的棋子。
「明天我带你去见我爷爷吧。
「他不是一向看重你？」
梁宥安用手梳理着我的发丝。
我回过神。
梁宥安是他爷爷带大的，对于他来说，可能爷爷的认可比父母还要重要。
从前我也去拜访过老人家的墓地。
毕竟是外公的朋友，梁爷爷很喜欢我，总是说要我当他的孙女，再不然就当他的孙媳妇。
从而有了这份婚约。
不过我倒是没有和他一起去扫过墓。
用梁宥安母亲的话说，等你成了我们家的人，才好堂堂正正和宥安去见爷爷。
若是之前，梁宥安这样说，我必然是十分欣喜的。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内心却毫无波澜。
第二日下午，我们启程前往郊区墓地。
梁宥安手里捧着一束白菊花。
跪在老人墓前。
「爷爷，如您所愿，我还是和小苒在一起，我会好好对她。
「婚期也会提上日程，我不会辜负您的期待。」
他又说了些家里和公司的事。
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响起。
他看了我一眼，走到旁边。
神情很快从严肃变为急迫。
「你就在那里等我，不要乱跑！」
他对着电话那头说。
陈舒晗哭哭啼啼的声音传出来：「你快点来，要下雨了，我好害怕。」
原来她的车在去机场的路上抛锚了。
机场在城市的另一个方向。
「我现在就得走。
「你跟我一起去吗？或者你打车回去？」
我看了一眼天边，残阳已落，天色晦暗。
「你确定要刚和爷爷承诺完就抛下我走？」
「我这是去帮忙，你不要强词夺理。
「就算是爷爷知道，也会同意我去的。」
「……」
「她出事，为什么不打救援电话，反而要来找你。」
「你会修车？」
梁宥安理直气壮道：
「她在 A 市没亲人，只有我一个朋友，找我不是很正常。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她要等不及了。」
我深吸一口气，无奈地挥了挥手。
「你去吧，不用管我。」
他走后没多久，暴雨倾盆。
雨天很难打车，我也没有带伞。
在墓园门口等了几个小时，才等到一辆。
等上了车我才发现。
这是辆黑车。
司机脸上有道疤。
不怀好意地念了一遍我家的地址。
「美女，真有钱啊，住这么贵的房子。」
我心脏提到嗓子眼，攥紧手机道：「亲戚家的。」
司机哈哈一笑：「我就说，看你穿的也不是多高档。」
我附和着打哈哈。
实则无比庆幸今天扫墓穿了件平凡的黑衣服。
我把手机拨到报警页面。
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
等到车子开进市区，我才松了一口气。
等我提心吊胆回到家，指针已经是 9 点了。
看着我平时都没怎么注意的家具陈设。
一刹那，就很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