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9-03
拿到那张通知单的时候，我整个人是蒙的。
怎么会是胃癌呢？
虽然我常常胃痛，甚至有些消瘦。
但我以为是这段时间上火，饮食不规律导致。
我从未想过是我的生命走入倒计时。
人来人往的医院大厅，嘈杂吵闹。
我哥的电话打了过来。
他的声音不耐烦躁，「你人在哪？雪妍都推进手术室了，你还不来？你是不是真要挑这个时候和全家闹别扭？」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不懂事？」
「雪妍刚进去之前，眼泪汪汪地到处找你，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一定要让所有人都对你失望吗？」
我攥紧检查单，垂头苦笑，「哥，我也在医院。」
「我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是」
「又来这一套！你能不能玩点新鲜的？永远是这样，雪妍生病，你必然就会不舒服！」
「怎么她现在得了绝症，你就也要死了吗？」
他残酷的嘲讽的话，浇灭了我说话的欲望。
我沉默了。
「我劝你小心一点，祸从口出，有些话不能乱说，说多了，老天爷会报复你，让你愿望成真的！」
「别到时候一语成谶，真的死了才好！」
我哥愤愤挂了电话。
医院的空调太凉了，我浑身冰冷地立在那，忽然不知道何去何从。
家庭小群里，我妈甩了一个定位以及病房床号。
「你妹妹在这，我们都陪着，包括许致安也在，来不来随你。」
我爸也发了一段语音，颇有几分安抚的意思，「过来吧，孩子，爸爸相信你不是故意的。」
「你也心疼你妹妹的，对吗？」
冰冷痛苦的心，似乎有了一丝回暖的知觉。
我拍了一张病例照片，发到群里。
「爸妈，我不是故意和妹妹争宠，我真的，」
我斟酌用词，尚未编辑完。
我哥已经抢先开口，「看吧，我说什么来？」
「这么多年，黎岁米，你是一点进展都没有，永远在我预判内行动，我真是瞧不起你。」
我爸语气忧伤，「岁岁，就算你在想和妹妹争宠，也不能这么诅咒自己，知道吗？赶紧撤回，不要乱说话。」
我妈有些疑惑，「这单子，不像作假啊。」
许致安也在群里，是黎雪妍拉进去的，备注的昵称也是在全家的默许下她改的。
他群里昵称挂着雪妍男友。
他一开口就是不屑，「你还真这么做了？你几岁了，幼稚不幼稚啊？」
然后他激动地打开了话匣子。
说起他决定暂时和我分手，陪伴黎雪妍最后一段时日时，我因为破防失控说出的气话。
「为什么她快要死了，你们所有人就都要我让着她？」
「那如果快死的人是我呢，是不是我也可以为所欲为地提条件，不管多么不合理，都可以被接受？」
这几句话，成了捶死我的如山铁证。我哥说他早知如此。
我妈说我这次真是太过分了，她也不能再帮我说话了。
我爸说他对我太失望了。
她们一句句如刀如利刃，在审判我，批斗我。
我心如死灰，什么也没说，默默点了退群。
忽然想起了一件很小很小的往事。
小时候我在换牙期长了双排牙，很疼很难受，我告诉爸妈，想让她们带我去矫正。
可是我等啊等，一连等了许多年。
她们都没有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