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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免费在线阅读

第6章

更新时间:2024-09-03

陶喆+越剧,蜕皮的金蛉子梦想

听到熟悉的声音,吴希樾撂下一句别告诉她我回来了就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白颜萍在她身后想喊住她无奈于嗓子发不出声音。 自己嫡传的弟子哪哪都让自己满意,不像自己生的女儿,说一句顶回来一万句,叛逆到了而立之年 还不让她省心。 只是自己都得癌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懂事。 无奈朝着房梁叹口气就往大门走,老吴知道贺清黎每次来都得聊一阵子,自觉地去给二人泡茶,吴家是台门建筑,四水归堂的位置没有做水池而是搭建了座小花园,刚好就成为待客的好地方。 吴希樾站在屋里透过窗户的缝隙就能看见熟练的父母以及贺清黎。 老吴端上来的白瓷杯盖上勾勒着青色山水纹路,粗略一看似乎还是景德镇的制品,贺清黎背对着自己坐着看不清样貌,坐在贺清黎对面的白颜萍微微一笑轻抬起温热的茶示意外甥女尝尝。 一丝白烟顺着微黄的光浮至门梁,启盖,刚放下的茉莉花顿时香了满屋的芬芳,三人说说笑笑,吴希樾莫名有种自己才是客人的感觉。 客客气气地给自己拿着喜欢的东西,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脸色,连自己床边的柜子里都放着贺清黎参加比赛的获奖证书。 伸手关上窗户就脱下外衣换上衣柜里的居家衣服,不知道老吴怎么猜到自己会回来,连衣架都被擦得干干净净,棉布衣服上还有淡淡的洗衣粉香味。 之前她给家里换了台洗衣机老吴就是不爱用,后来吴希樾才知道是白颜萍说自己的衣服都是真丝制品不能进洗衣机。 于是哪怕在冬天,老吴都坚持给白颜萍手洗。 她觉得白颜萍把她爸当保姆,当使唤工人,好几次让老吴跟自己去上海住一阵子,从小就是老吴管她吃喝拉撒和学习,她挣了点钱就想对老吴好点,逃离那个使唤他的白颜萍,老吴却贼兮兮地说等吴希樾喜欢上一个人就会明白很多事情不一定要用一对一去衡量。 老一辈的爱情观讲究牺牲自我,可吴希樾不是,她喜欢平衡的爱情关系,所以谈过两次恋爱最后都告吹,自诩自己不占别人便宜但也吃不了一点亏。 望着床头小时候白颜萍出国表演给自己带回的俄罗斯套娃,吴希…

听到熟悉的声音,吴希樾撂下一句别告诉她我回来了就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白颜萍在她身后想喊住她无奈于嗓子发不出声音。

自己嫡传的弟子哪哪都让自己满意,不像自己生的女儿,说一句顶回来一万句,叛逆到了而立之年 还不让她省心。

只是自己都得癌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懂事。

无奈朝着房梁叹口气就往大门走,老吴知道贺清黎每次来都得聊一阵子,自觉地去给二人泡茶,吴家是台门建筑,四水归堂的位置没有做水池而是搭建了座小花园,刚好就成为待客的好地方。

吴希樾站在屋里透过窗户的缝隙就能看见熟练的父母以及贺清黎。

老吴端上来的白瓷杯盖上勾勒着青色山水纹路,粗略一看似乎还是景德镇的制品,贺清黎背对着自己坐着看不清样貌,坐在贺清黎对面的白颜萍微微一笑轻抬起温热的茶示意外甥女尝尝。

一丝白烟顺着微黄的光浮至门梁,启盖,刚放下的茉莉花顿时香了满屋的芬芳,三人说说笑笑,吴希樾莫名有种自己才是客人的感觉。

客客气气地给自己拿着喜欢的东西,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脸色,连自己床边的柜子里都放着贺清黎参加比赛的获奖证书。

伸手关上窗户就脱下外衣换上衣柜里的居家衣服,不知道老吴怎么猜到自己会回来,连衣架都被擦得干干净净,棉布衣服上还有淡淡的洗衣粉香味。

之前她给家里换了台洗衣机老吴就是不爱用,后来吴希樾才知道是白颜萍说自己的衣服都是真丝制品不能进洗衣机。

于是哪怕在冬天,老吴都坚持给白颜萍手洗。

她觉得白颜萍把她爸当保姆,当使唤工人,好几次让老吴跟自己去上海住一阵子,从小就是老吴管她吃喝拉撒和学习,她挣了点钱就想对老吴好点,逃离那个使唤他的白颜萍,老吴却贼兮兮地说等吴希樾喜欢上一个人就会明白很多事情不一定要用一对一去衡量。

老一辈的爱情观讲究牺牲自我,可吴希樾不是,她喜欢平衡的爱情关系,所以谈过两次恋爱最后都告吹,自诩自己不占别人便宜但也吃不了一点亏。

望着床头小时候白颜萍出国表演给自己带回的俄罗斯套娃,吴希樾心里起了玩心就走到床边将粗糙的木质娃娃一个个剥离出来,顺着放到第八个时却找不到那枚花生米大小的实心俄罗斯娃娃,心里说不上来的堵住。

翻箱倒柜找了一圈都没找到那一枚,最后跪在床边低头找的时候不小心磕到头,疼痛从后脑勺迅速集中吴希樾的心,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猛地无力跌坐在床边,靠着床柜抱着大腿,将头埋在膝盖上无声哭了起来。

俄罗斯娃娃找不到了,她妈得了癌也要找不到了,那个无所不能的白颜萍带着她的童年回忆优雅退场。

那股迟来的悲伤与积压的恐惧终于在自己最有安全感的小床旁爆发,她不敢 当着白颜萍哭,因为要演戏;她不敢当着老吴哭,怕老吴伤心;她更不敢在外面哭,怕别人看到猜到她知道了,将消息传到白颜萍耳朵里。

熟悉的水乡人际关系成了她的牢笼,在外面戴着面具,回到家成了新陌生人的吴希樾还是得戴着面具。

里外不是人。

端着她最爱的红豆汤站在门口的老吴一推门就看到那位倔强女儿悄悄落泪的场景,客厅里的白颜萍正用纸笔和大弟子对剧团未来发展蓝图交流的火热,丝毫没有察觉到屋里吴希樾的异常。

“丫头,”老吴将红豆汤轻轻放在她过去写作业的小桌子上,走到吴希樾身边坐下伸手拍拍女儿的背,用安慰小时候吴希樾没考好的语气劝说:“别难过了,人嘛,老了都这样,机器还有坏的时候,更何况你妈这不是修好了吗?”

吴希樾没接话依旧是埋着头的姿势,老吴也没多说什么,安静地坐在女儿身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无声安慰,过了四五分钟吴希樾才平静下来情绪靠着膝盖转头看着老吴说:“爸,你说她病好了,是真的吗?”

“小孩子就是想太多,我骗你干什么。”

“不是说癌症都治不好吗?”

“癌症也分早中晚期,你妈发现得早,没事的。”

“爸,”吴希樾望着窗户的方向,似乎白颜萍和贺清黎母慈子孝的场景就在眼前:“我是不是很不孝,挣不到钱还老惹你们担心。”

老吴听她自怨的话语,急的话都说快了几分:“胡说什么呢,这镇上谁不说我老吴有福有个俊闺女,人有本事留在上海工作,多好多孝顺的丫头啊,家里的洗衣机,什么扫地机的东西,不都是你给我们买的,谁来了不夸一句还是女儿细心。”

“但是别人都给家里买房买车,你们现在还住在老房子里,明明……”

“住在这里是因为我们习惯这里的生活了,人的根在这里,挪走不就死了吗?傻姑娘别瞎想了,要是不想回来接***剧团就算了,我现在想明白了,还有贺清黎呢,是伐?”

吴希樾知道老吴是在安慰自己,拉过老吴的手臂就跟小时候一样抱着他的手臂呢喃说:“爸,你说人不长大多好啊,我每天坐在天井那里给花浇水,乖乖地喝你泡的茉莉花,等着糕饼在灶上一点点冒热气,好像一天什么都不用干就那么过去了。”

平时吴希樾很少跟老吴说自己工作上遇到的烦恼,难得撒娇说自己不想长大,倒是让老吴留了心:“怎么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了,是不是工作遇到不顺心的事情了?”

“没有,就是感慨时间过得好快啊。”

“也是,当年你就只有我半个手臂长,也不知道怎么就能长成这么大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追忆着过往,直到窗外响起贺清黎的喊声:“姨父,我先走了。”

老吴听见声急忙起身去送贺清黎,吴希樾抖动几下发麻的脚就跌跌撞撞地起身穿鞋。

家里太压抑了,她想出去走走。

出门的时候白颜萍瞥了她一眼仿佛没看见她一样继续喝茶,老吴忙着收拾厨房去了,她也懒得跟白颜萍吵,握着手机就出了门。

这个点也不知道去哪里,漫无目的走着就走到了镇口的戏台。

“咿呀——”

远远就听到戏台开唱的声音。

今天也不是过节,估计谁家红白喜事才早早开唱。好奇的顺着声音走进戏台门,抬头就看到快五十岁的老孙姨在台上唱着穆桂英。

台下坐着几个穿着衬衫夹克的中年男人。

好奇地凑近守门大叔问:“朱叔,今天怎么这个点开戏啊?”

“茜茜,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拿点东西。”

“好久不见,越来越漂亮了,大上海好玩伐?”

“就那样吧,”吴希樾并不想多提上海的事情,转移话题说:“叔,台下坐的谁啊?”

“说是省上什么局的过来视察,从开幕就在下面打哈欠,打电话,说说笑笑的压根没怎么听。”

吴希樾听老头抱怨了几句就好奇地走到最远处拉开竹椅坐下,扫视一眼果然都在低头玩手机。

台上的小丫头正做着空翻累的满头大汗也没人抬头鼓掌,谢幕时才稀稀拉拉响起敷衍的掌声。

此时某位坐中间位置的领导张嘴打了个哈欠。声音格外响亮,比台下的乐器声都响。

坐在领导身边的镇长拉着脸就让小丫头抓紧下场,陪着笑说:“最近我们也在寻求贴合年轻人的喜好,创新搞了出融合剧,还请领导帮忙提提意见。”

“是吗,看来你们还挺有想法的。”

“是领导带了个好头,领导的好。”

众人笑开,台上就响起了流行乐《苏三说》的背景音,音响里唱着 R&B 音乐,一群人穿着戏服唱着陶喆的歌,动作则比着戏曲的姿势绕着圈,吴希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看不懂台上在干什么。

正当她迷惑时,正中间的花旦突然高呼 一声喊冤,停滞的台下班子跟收到冲锋号一般,立马激动地开始吹拉弹唱,台上也恢复传统戏曲唱段。

望着不伦不类的改编,吴希樾整个人都呆在原地。

像酱爆鱼子酱的奇怪杂糅。

几位领导望着戏台如坐针毡,纷纷打着官腔说赶着去下一个地点就先走了,戏都没唱完,打的是剧团的脸。

人走完了,吴希樾还坐在原地。

戏台有开场了就不能停的规矩,台上的人还在尽全力表演,她看着满肚子心酸实在不忍心走。

等结束了,就听到台上的人说可以去门口买点戏曲玩偶的小纪念品,估计是没认出来她。

走到门口一看,粗制滥造的娃娃是义乌都不同意出厂的标准——贴的眼睛都是歪的。

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心里堵着股劲儿就闷着头回了家。

快步径直走进自己卧室就换衣服躺在床上,眼泪无声流了出来。

她难过的是,这场戏中所有人的努力被轻视。

夜晚追逐梦想的底层跟金铃子一样,脆弱的让人看不清生命的纹路却又异常执着的绽放零星光芒。

心烦的拿出手机滑着音乐软件目录表,最后停在《Time to say Goodbye》。

放着莎拉布莱曼的歌声就将手机放在床边对着天花板发呆,迷迷糊糊间伴着歌声睡了过去,丝毫没发现白颜萍站在门口对着自己叹气的样子。

那首《Time to say Goodbye》是白颜萍除了越剧外为数不多喜欢的歌曲,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首歌才让吴希樾走上了所谓的音乐剧道路。

望着长大成人的女儿,白颜萍心里更打翻的调味瓶一样,面对死亡才知道对于亲人的珍惜,但那么多年的隔阂也不是她现在抱抱亲亲吴希樾就能弥补回来的,她不可能像小时候那么好哄了。

更何况,还隔着吴希樾小姨的事情。

吴希樾那么爱她小姨,那件事是永远不会原谅白颜萍的。

身后被人搂住肩膀,老吴比了个嘘的姿势,两人就这么靠着门安静地看着熟睡中的女儿,站了会,白颜萍就有些乏了。刚动完手术身体本来就虚弱,今天又跟贺清黎“说”了那么多话又站着,体力不支地摆摆手示意自己要去休息了。

吴希樾醒的时候已经天黑了,老吴难得没叫醒自己起来吃晚饭,而身旁的手机早就没电了,拿起手机就找了根线充上,之前被前同事拉进去的工作吃瓜微信群里早就消息漫天飞了。

顺着 100 多条消息无聊地快速浏览,吴希樾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群里这么热闹,原来是今天例会上太子爷被后妈摆了一道:当着各大区老总的面将一个据说公司已经放弃的项目扔给了太子爷,还限定他必须在时间周期内盘活不良资产,不然又要继续“下放”了。

文旅本来就是烧钱的项目,如果前期的投入还不是以地产+文旅的形式卖房快速回笼资金,没有政府的扶持基本上就是死局,这也就是为什么前期巨大的投资额让很多方案成了各大文旅局垫桌脚的废纸 ppt,再好的项目拉财务测算表乐观也是至少 10-15 年内回本无望,更别提文旅的不良资产。

明摆着是搞太子爷。

但现在她跟太子爷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多多少少还是关心自己的命运发展,认真地看着剩下的 100 多条消息,却在第 58 条的时候停滞了翻页。

那把新官上任的火终于还是烧到了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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