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病房里，被淡淡的消毒水气味环绕。

左眼上的刀伤，身上乱七八糟的伤口，都被上了药，缠上了纱布。

窗外的阳光明媚，似乎整个世界都没有阴霾。

有那么瞬间，我几乎以为。

昨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不过是场噩梦。

直到顾砚之推门走进来，站在床边红着眼圈看着我。

「棠棠，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目光相对。

他慌乱无措地跟我道歉，说是他做得不好，没能给我足够的安全感。

他说他以后都会改。

「棠棠，你好好养伤好吗」

病房冷白的灯光照下来，把那张略显疲惫的脸照得览无余。

看到他，记忆渐渐回笼，连同昨天被刺伤的剧痛和濒临死亡的恐惧，也回归了我的身体。

最后定格在他救我的那刻。

「……顾砚之。」

我偏过头看着他，心情异常复杂，「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你是我的妻子啊。」顾砚之答得没有丝毫犹豫。

他蹲下。身，轻轻握住我搭在被子外面的手。

「……」

我闭了闭眼睛。

无数过往的画面，幻灯片样从脑海闪过，像场支离破碎的电影。

重来次，我却看不懂顾砚之了。

上世，他在手术台上生剖我心脏时眉头都不皱下。

生怕我死慢了耽误李乐言换心脏。

他这么希望我死，昨天为什么又救下我呢

总不能是他突然后悔了。

我偏过头，看着他问道，「李乐言呢」

握着我手的那股力气骤然加大。

片刻的沉默之后，他开口：「棠棠，你别多想了，目前最重要的是给你治病。」

「被迫害妄想症只是种精神疾病，只要你配合治疗，是有被治愈的可能的。」

脑子嗡的声。

到这刻，我终于知道顾砚之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你昨天救我根本不是因为我是你妻子，而是为了要把我送进精神病院对吗」

我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

混乱的思绪也渐渐被打开。

「昨天我闹这么大，你已经没办法明目张胆在手术台上杀了我。」

「所以，你将计就计放我出去，让我在众人面前显露出歇斯底里，可怖的面对吗」

我认认真真地打量着顾砚之，像头次认识他样。

「因为到了精神病院，我就算死了也合情合理对吧」

顾砚之的脸色下子就变得无比苍白。

他满眼复杂地看着我，嘴唇翕动两下，「棠棠，你怎么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了」

「而且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当然是那个意思。」

道沙哑的声音响起，循声望去，我看到张面目苍白的脸出现在病房门口。

是李乐言。

目光相对，她冲我扬起笑容，眼睛里带着怜悯和自得。

「为什么不告诉她呢，阿砚，我们筹谋这么久，不就是为了今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