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4-13
哥哥没多久就带着话本回来了。
那戏班子据说要明日才能登门。
以前我课业之余最爱听东市那家戏班的戏曲和看小话本。
每每书市一有新的话本子,我绝对是第一个买下之人。
然后钻到屋子里看得乐不思蜀废寝忘食。
阿爹时常说我要是看诗书有这般认真,以后必将在大昭有一番成就。
口中虽这般说,可第二日管家就给我送来刚刚采买来的话本供我品读。
可许知禾来了之后,阿爹便对我书房摞成小山的话本子意见很大:「总是看些无聊的话本,整天不学好娇生惯养懈怠课业不堪大用。」
甚至唆令仆人将我的话本全部烧毁。
我生气地跑去书房想问问阿爹,却看到阿爹极其有耐心地在教许知禾写字,对一旁的公文置之不理。
我捏着唯一一本被我悄悄藏起来的话本独自黯然神伤。
那是哥哥送给我的及笄礼。
原本是一套。
焚烧那天,哥哥就站在旁边,亲眼看着它们化为灰烬。
临走前哥哥对我说:「你一个外人,怎么配用我赠予的物件。」
阿娘接过话本,带有温度的手指犹豫了一会才轻轻搭在我冰冷的手背上,还试图把僵硬的语气变得柔和:「青儿,最近书市上新了很多话本,我给你念念,你要是觉得好听你就赶紧醒过来。」
话本讲的是,一个正室所生的嫡女饱受继室和其女儿压迫刁难,最后服药自尽的故事。
阿娘翻了几页,停下了动作问:「她真的喜欢看这种无聊的东西吗?」
我很想告诉她,我喜欢。
而且这故事不是新的,老早之前就有,我还在一天晌午跑去母亲的院子缠着她和我一起看。
哥哥突然开口:「她喜欢,一看到就巴不得钻进书本里的欢喜样。」
阿娘开始读:「瑶氏自小秀外慧中温文尔雅,仅仅八龄便满腹诗书,气质高雅自成画卷,然在生母面前容浓嬉笑不失女子娇气……」
她念着念着停顿住,似乎在回忆什么。
过了一会,她才缓慢艰难地开口:「这本恐不是新文,我记得跟青儿一起拜读过,当时我还曾说这作者莫不是照着她的模样写的文。」
「我竟给忘了。」
可不嘛,自从许知禾回府,阿娘一心就扑在她身上,看我极其不顺眼,将我看成一个害她亲生女儿受苦多年的罪人,又怎会记得这些小事。
不只是她,整个府邸的人都在围着许知禾转。
哥哥没说话,估计也想起了什么吧。
阿娘继续开口往下念。
念到瑶氏想为病中的母亲熬药却因年幼打翻药壶烫伤了自己,病中的亲母见此情景不禁落泪时候,她又停顿住。
我想,阿娘估摸想起我七岁那年她突发风寒的事了。
那年阿爹携帝王令带着哥哥前往治理水患,阿娘却在一天深夜突发风寒高烧不退,尚年幼的我站出来当机立断唤人请来郎中,将府中诸事料理妥当,还跑去厨房为阿娘熬药。
当时阿娘从病梦中苏醒看到如此情景,直言说有我一女足以。
阿娘足足愣神半晌,还是一旁的哥哥提醒,她才缓过神来继续念。
只是这声音似乎没了最开始的淡漠。
念到继母在正室刚离世便带着和瑶氏同龄的女孩进府,甚至下令整个府邸不得为其母守灵,大张旗鼓地直接侵占了其母的嫁妆和庭院。
我记得那个晌午和阿娘一起拜读时,我曾问她为何继室要如此对待瑶氏?就连为其母守灵送葬都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