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桑榕出嫁后，母亲总担心我心有落差，常常宽慰我。

「侯府门庭太高，若非……我和你父亲，是绝不会同意的。

「高门大户的后院，都是吃人的。」

母亲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我的手背。

「你姐姐身份低微，便是成了侯府夫人，怕也是会遭人挤兑。」

父亲在一旁冷哼道。

「都是她自己选的！

「侯府岂是那么好攀的？」

母亲怕我胡思乱想，连忙把话题转了回来。

「你和顾君慕的婚期也快到了，你嫁衣绣得如何了？」

当初嫁给燕庭时，我满心欢喜全心全意地准备嫁衣，指腹都磨破了皮。

许是已经嫁了一次人，又过得悲惨，我的心境早已不同。

我点了点头。

「已经差不多了。」

其实，我早已让柑兰找了绣娘替我做。

母亲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

父亲久久没有说话，突然看向我。

「你想不想，见一见这顾君慕？」

我一愣，还未开口，母亲已经替我问出了口。

「这，是不是不合规矩？」

按规矩，出嫁之前是不允许见面的。

父亲点了下头。

「虽不合规矩，但为父也想让你嫁个明白，至少不必如此陌生。」

我应了。

三日后，顾家人上门做客，父亲在客堂招待，没一会儿，就打发了顾公子去花园里转悠。

说是花园，其实不过是客堂门口的小院子，一举一动都在屋内人的眼皮底下。

我早早地站在院子里喂鱼。

身后突然传来动静，是轻微的脚步声。

我抓着鱼食的手一顿，故作不知。

身后之人似乎停下了脚步，半晌后，出声唤道。

「桑姑娘。」

我闻声回眸，正撞进他那清亮的双眸中。

他似乎愣了一下，很快，拱手问礼。

「在下唐突。」

我转过身，看着一表人才的顾君慕，突然有些兴味。

「你若不唤我，怎会唐突？」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无比自然地站起了身，看着我，眉眼都是笑意。

「那岂不辜负了姑娘在此久候？」

看来，他也知道两家今日的意思。

更或者，他怕是早就看到我了。

我有些恼羞成怒。

「顾君慕！」

他又笑了。

「姑娘可知在下的名字是哪几个字？」

我转过身去继续喂鱼，故意不接茬。

「不知。」

他轻笑了一声，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是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的——」

「顾君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