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春日宴当天，我找出孟春最利落的衣裳，跟着云渺去了宴会。

马车上，她原形毕露，完全没有在裴简初面前那副温柔样。

她细长的指甲一下又一下地戳着我的额头，叫骂道：

「贱婢，敢当着我的面勾引裴郎，今日下了宴会回家看我怎么罚你。」

我满脸慌张，连连摇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我本就是裴宅的下人，替家主分忧是我份内的事。

「云渺小姐天人之资，哪里是我这种人比得上的。」

听我这么说，云渺一脸得意地收回手。

「谅你也不敢，我警告你，不是你的东西，别腆着脸肖想。」

我又奉承道：「奴婢不敢，只希望夫人与家主琴瑟和鸣，日后关照着我些。」

「夫人？」

她莞然而笑：「你这丫头的嘴当真是抹了蜜一般，倒是我误会你了。

「你若忠心于我，日后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

什么好处？浸猪笼的好处吗？

我内心不屑。

谈话间，便到了今年承办宴会的国公府。

云渺看着整个后院的姹紫嫣红，眼睛都亮了。

再往前走，一众千金已经聚在一起，比试着插花。

有人看见了我们，满脸笑意地迎上来。

「哟，这是哪家的客人，看着倒是面生。」

来人我恰好认识，是户部尚书家的嫡女林小姐。

云渺还愣在原地时，我便落落大方地行了个礼。

「林小姐万福，我家小姐是刑部侍郎家的。」

对面的人笑意不减，却难掩眼中升起的鄙夷。

「原来是侍郎的远房表妹，当真是我眼拙了。」

云渺听见表妹两个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加上我在马车上的溜须拍马，急切道：

「什么表妹，我未来可是要做裴宅当家主母的！」

我见状觉得好笑，只有她这般囿于后宅的人，才会觉得区区裴宅主母是什么了不得的名分吧。

果然，林小姐听她这么说，嗤笑一声，阴阳道：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裴简初之前看上的是个侯府的千金。

「怎么升任侍郎后，倒是看上了你这么个不知深浅的玩意儿。

「要我说，他的眼光可真是……」林小姐边说边讽刺地摇了摇头。

户部尚书膝下无子，四十岁才得了这么个千金，宠得无法无天。

今日如此主动同云渺打招呼已是不易，没想到还被她反驳了去，自然不会吃亏。

云渺听罢，得意劲儿整个儿僵在脸上，憋了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不知是谁喊道：

「插花赛开始啦！」

林小姐睨了云渺一眼，甩袖离开。

云渺松了口气，快步跟了过去。

人群议论纷纷：

「今年的插花赛可不得了。」

「是啊，最优秀的作品可是要献给长公主的。」

「长公主向来不收礼的，谁若得了这个机会，真是天大的机缘。」